阿秋_青石关的月色真美

*看我：本文HE
*甜党慎看本章
*涉及模组《明日来电》，一切权力属于原作者。
*您的好友“san check连续失败磊”已上线

8
邓伦失踪的第三天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。
吴磊失魂落魄地起来洗漱，心思全在搭档身上，他拿出手机想再问问有没有进展，动作却突然顿住了。
他的手机壁纸是他偷拍的伦哥，有一次他们做完任务回来，邓伦累得狠了，靠在他肩上就睡着了，一米八五的个头勉强蜷缩在长途汽车狭窄的座位上，可能因为睡得不舒服，微微噘着嘴，特别可爱，吴磊忍不住拍了一张设成壁纸，一直没敢让邓伦知道。
经过了一晚，手机也没收到新消息，吴磊随手解开锁屏，看到的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深蓝色布面座位，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投射进来，就像一副唯美的风景画。
他愣了几秒，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去，而后下意识地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，立刻红了一片，疼得直抽冷气。
这不是噩梦吗？
这怎么会不是梦？
吴磊调出短信收件箱，里面的内容少得可怜，只剩下几个订阅广告和任务信息，他输了邓伦的通信代码，得到的回应却是空号。
他依旧不愿相信，揉着眼睛走出洗手间，只盼着这场梦快些醒来。
客厅里干净得像刚入住的精装修房，没有当时他们一起挑选的小摆件，没有那个花花绿绿甚至有点丑的便签版，他最喜欢的那顶伦哥买给他的鸭舌帽也不翼而飞，前几天一起看着球赛吃掉的薯片像刚被买来一样堆在桌上，连包装都是崭新的。
他疯了一样冲到每个房间，拉开所有的抽屉、柜子。
衣柜里面都是他自己的衣服，还有个几乎等人大的白色兔子玩偶，他后退几步，用手掩住了脸，感觉眼泪顺着指缝滴下来，落到他身上那件睡袍的绒毛里。
它不应该在这儿，它当然不应该在这儿。
它应该在伦哥床头好好地摆着，上次他去的时候还看到了。
它是他在商场路过玩具专柜时看到的，想着儿童节快到了，正好买下来逗逗伦哥，看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也很好玩。因为怕被发现，他买回来就收进了衣柜里。
那其他的东西呢？
他早该寄出去的明信片还静静躺在书柜里，相册里只剩下几张稀稀落落的单人照，他攒了很久的钱，买来送给伦哥的限量版球鞋，摆在门口的鞋柜上，连包装都没拆开过。
床缝里有一张卷成筒的纸，是他之前写好藏起来的情书，还被伦哥说你这个操作也太土味了，他吸着鼻子把它展开，那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了，用彩色笔画着几颗歪歪扭扭的心。
餐桌上有一捧枯萎的红玫瑰，吴磊把它们的花瓣小心地拨开，里面有一对闪闪发光的对戒。
没有了，全都没有了。
共同生活的痕迹，一起留下的回忆，热恋里花的那点小心思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骗人，这不会是真的。
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。
他把头埋进洗手台，拧开水龙头，冰冷的自来水激得他直发抖，汹涌的水流刺得眼睛都睁不开。
他被水呛得咳嗽，又把水龙头开得更大。
为什么？我为什么还不醒？
手机铃声响了，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了起来，还不忘挤出精神抖擞的声音：“喂？”
“磊磊。”
是何老师，不是那个未知号码。
“磊磊，你找搭档的事情，我拟了一个招新要求，你先看看合不合意。”
吴磊听到一半才觉出不对：“什么招新？我的搭档不是伦哥吗？”
“磊磊你说什么呢？一直让你若昀哥临时加班陪你出任务也不是个事儿，不是说好了要给你找个搭档么？”
他只觉得眼冒金星，就像是昨天那药的副作用还没过去，一阵阵头昏脑胀，近乎失控地吼了出来：“我不需要什么新搭档！”
说完他自知失言，何老师一向照顾他，不应该这么跟何老师说话：“抱歉……何老师，我搭档一直是伦哥，你不记得了吗？”
“磊磊？”何炅听得莫名其妙，“你认识了新朋友吗？”
“抱歉……您让我缓缓。”
吴磊咬着牙挂断了通讯，又往他们的聊天群里发消息。
“@全体成员 你们还记得我搭档，伦哥吗？”
“你有搭档？少做点梦吧。”
“磊磊你发生什么神经呢？”
“你新搭档叫这个？这么快就找到了？”
他们真的都不记得了。
吴磊又找出那药，也不管什么没到时间还不能吃第二次，咽下去就跌坐在了床上。
药物作用让他短暂地从过于激烈的情绪中抽离，只有身体还残留着窒息般的感觉。他得以冷静地审视自己的精神状况。
我快撑不住了，他想。
那第三个电话怎么还不来？
手机铃声响了：
未知号码来电。
“喂？伦哥？”
吴磊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，几乎拿不住。就算他看不见自己脸上比哭还难看笑容，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破绽百出。
我没事，我没事，伦哥说一切都会好的……我不能…让他担心。
“磊磊，这次是最后一通电话啦。何老师他们都还好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他们都挺好的，只是他们都忘了你。吴磊这次能真真切切分辨出邓伦声音里那种强装的欢快，因为他自己现在正在做一样的事。
“那就好……我…最后还有点话想跟你说。”
“伦哥，”吴磊打断他，“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？”
邓伦犹豫了一下，吴磊能明白他的意思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再清楚不过，所以才不必问。但他还是问出来了：“那……磊磊你，还好吗？”
“我不好。”
他反复提到“最后”，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一切，让吴磊有种就快要失去他的强烈预感。
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挽回。
“我不好，哥，我现在一点都不好。你什么时候才回来？”
“磊磊……”
“你得回来，”吴磊的语气几乎像是在恳求，“我能感觉到你在消失。是不是这三分钟过去，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？咱们两个结成搭档的时候交换了队里发的战术匕首，你还记得吗？现在我那把又回来了……看到它的时候，我差点把它捅进心脏里，好像只有自己的血才能让我恢复一点理智——”
“别，”邓伦打断了他，终于放出了一线脆弱又疲惫的感情，“别说这种话，求你。”
吴磊听见他的呼吸声又变得急促，也不忍心再刺激他：“好，我不说了……但是哥，我希望你知道，没有你我过不下去。”
邓伦停顿了一会儿，却最终回避了他的问题。
“磊磊，以后出任务，你也别太拼命了，不舒服就请病假，知道吗？别又累得流鼻血……晚上别睡得太晚，在被子里打游戏对眼睛不好，地瓜丸也不能当饭吃，我知道你爱吃，你都成年了，稍微克制一点……”
吴磊隔着遥远的电波，看不到邓伦那里的状况。
他站在马路中间，周围的车辆和行人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，保持着疾驰的姿态停止在空中。
邓伦一只手把手机贴在耳边，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，死死地绞着那层布料，看不清表情，低垂着头望着脚上那双鞋。
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球鞋。
他不敢抬头，但他只要闭上眼睛，就能清晰勾勒出那副画面。
惨白的皮肤，像破布娃娃一样，胸口被生生撕开，留下一个狰狞的空洞，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，到死都向后伸展着手臂，保护着他的姿态。
被外力静止的时间中，熟悉的温度明明还残留在指尖，却无法再温暖他一丝一毫。
冰冷，死寂。
唯有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还是鲜活、明亮的。
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话，想对他的小孩儿说。
但他最终只能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计时，从脑海中胡乱抓住涌上的思绪，颠三倒四地叮咛着。
他听到吴磊几次想要打断他，但都狠下心来刻意无视了，只是时间所剩不多，他想说的事又好像永远都说不完，只能说得快一点，再快一点。
还有最后十秒。
“磊磊，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什么吗？”
“你说……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“好好睡一觉，明早起来，一切都会好的，相信我。晚安。”
“伦哥！——滴，滴，滴……”
吴磊急切的声音最终淹没在平板的忙音中，消散在凝固的空气里。
挂断了电话，邓伦发出无声的叹息，抬起头看向虚空中某个不可见的存在。
“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做了，可以执行我们的约定了吗？”